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迦薩被綁 BBC特派強忍驚恐:我不能哭著求饒中時電子報
更新日期:2007/11/05 04:16
 英國廣播公司(BBC)駐巴勒斯坦自治區迦薩走廊特派員艾倫.強斯頓(Alan Johnston),今年3月12日在迦薩走廊首府迦薩市遭到激進組織「伊斯蘭軍」綁架,該組織要求英國政府釋放監禁的穆斯林囚犯。這起綁架案引發國際社會強烈譴責。

 BBC發起全球連署聲援行動,在巴勒斯坦極具影響力的「哈瑪斯」組織也不以為然。

 6月16日哈瑪斯全面控制迦薩之後,對伊斯蘭軍軟硬兼施,終於迫使他們讓步,在7月4日釋放被綁114天的強斯頓。現年45歲的強斯頓是蘇格蘭人,1991年加入BBC,2004年4月派駐迦薩。歷劫歸來之後,強斯頓在BBC網站發表專文,追述這段漫長艱苦的獄中經歷:

 事情發生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春日,我開車行經迦薩市,一輛小轎車突然從我旁邊掠過,逼迫我停車,一名年輕男子走出乘客座,拿著手槍對準我。我報導過許多外籍人士被綁架的新聞,如今卻成為新聞事件的主角。

 報導綁架新聞 卻成事件主角

 持槍男子和另一名槍手將我押入車內,疾馳而去。我躺在後座,被罩上頭套,陽光從建築物間隙射入,車子應該是往南往東行駛,進入迦薩市治安敗壞的貧民區。

 過去外籍人士在迦薩被綁架的案例,多半是由心懷不滿的民兵組織犯下,動機是向當局示威,人質通常會在一星期之後獲釋。然而從去年夏天開始,情勢有了轉變,一個來歷不明的組織「伊斯蘭軍」,顯然想藉由綁架外籍人士,對西方國家發動聖戰。

 淪為人質的第一天晚上,我躺在一塊薄薄的床墊上,房門打開,一個身穿白袍的高大身影走了進來,紅色方格頭巾遮住臉龐。他俯視我一會兒,重重坐進一張白色塑膠椅,以英語對我說:「艾倫.強斯頓,我們什麼都知道。」

 囚室5步寬 來回踱步熬時間

 他是伊斯蘭軍的領導人,以平靜和善的語氣向我保證,他們不會殺害我,不會讓我吃什麼苦頭,一切遵照伊斯蘭教關於對待囚犯的律法。我問他我什麼時候可以獲釋,他只回答:「等到適當時間。」還說我日後可以寫一本書,結婚成家也不是問題。但我心想,他所謂「適當時間」是幾個星期、幾年,還是更久?

 我沉沉睡去。不知過了多久,兩名男子叫醒我,再度銬上手銬、罩上頭套。他們押著我走出去,一股夜晚的涼意襲來。我開始害怕,難道他們要將我槍決?所幸只是虛驚一場,他們帶我到另一幢建築,關進一個房間。這裡才是我真正的牢房。

 牢房位於一間公寓的頂樓,裡面擺放著一塊狹窄、鬆弛的床墊,和兩張塑膠椅,沒有電視、沒有收音機、沒有書、沒有筆、沒有紙。他們拿走我的手錶,我只能憑著日影的移動,以及附近清真寺一天五次的祈禱召喚,勉強判斷時間。

 拗來收音機 終接觸外界消息

 我起身走動,從一面牆到另一面牆只需五步。我不斷來回踱步,一趟又一趟,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。好不容易消磨掉半天12個小時,卻還得耗上4或5個小時才能睡著。這樣的生活日復一日,看不到盡頭。

 生活空無一物,處境愈發艱難,第一場危機來自飲食引發的疾病。其實這裡的伙食不算差,一天兩餐,道地的巴勒斯坦風味,但是我的腸胃還是消受不了,加上不太乾淨的飲水,於是我開始狂跑廁所。我只能設法自力救濟,讓他們同意我自煮自食。等到獲釋時,我足足瘦了10公斤。

 剛開始這段日子讓我吃足苦頭,擔心老家蘇格蘭的年邁父母與妹妹會受不了打擊,真是後悔自己在迦薩待這麼久。一天晚上停電,我躺在黯淡的燭光中,聽著周遭的喧鬧鼎沸,只覺得自己離家好遠好遠,困在陷阱中動彈不得。

 多數巴人譴責綁架 深受感動

 後來情況稍微好轉,在我反覆要求之下,他們終於給我一具收音機,讓我可以接觸外界訊息,紓解心理壓力。我也因此得知,BBC正全力展開救援行動,而且不分派系,大部分巴勒斯坦人都譴責綁架我的組織,這一點尤其令我動容。

 然而有一天我聽到一則消息:伊斯蘭軍宣稱已經將我處決。我驚訝極了,居然活著聽到自己的死訊。但是這也提醒我一件事,綁架者未必會留我活口,而且他們會將處決過程拍攝下來,公之於世。果真如此,我必須做好心理準備,絕不能在鏡頭前痛哭流涕、苦苦哀求。

 經過一連串折磨煎熬,我也熟識了幾名守衛。其中一個名叫哈密斯,才20來歲,但是和許多我所認識的迦薩青年一樣,他出身貧苦的難民家庭,很早就加入民兵,如今已是久經戰陣的游擊隊員。

 被迫穿上自殺炸彈 拍成影片

 遷移到第二間牢房之後,哈密斯對我的監管放鬆不少,房門經常不鎖,讓我可以看電視、用浴室,甚至下廚開伙。他有時和藹可親,會和我閒聊迦薩、政治與伊斯蘭教;但是大部分的時間,哈密斯的情緒都很不穩定,動輒勃然大怒,顯然將我視為他的沉重包袱。

 在漫長的囚禁時光裡,我一直盡力保持正面思維,想想古往今來有多少人的遭遇比我更慘,但是卻能通過試煉、苦盡甘來。我不斷告訴自己:絕對不能崩潰。

 曙光終於出現,迦薩政情出現激烈變化,伊斯蘭軍面臨壓力。哈瑪斯完全掌控迦薩,著手重整社會秩序,解決我的綁架案也成為當務之急。伊斯蘭軍仍然嘗試困獸之鬥,拍攝我穿上自殺炸彈客背心的影片,揚言要與哈瑪斯同歸於盡。

 罩頭套挨頓打 接著…竟獲釋

 哈瑪斯步步進逼,伊斯蘭軍全面動員,在據點架起機關槍,情勢劍拔弩張。一天晚上,我又被罩上頭套,帶下樓梯,一群人先是對我拳打腳踢,再將我塞進一輛汽車的後座。哈密斯重擊我的頭部,我嘗到自己的鮮血。

 車子終於停下來,哈密斯將我拖出車外,街燈下站著一排武裝分子,其中兩人上前帶走我。他們是哈瑪斯的人,帶我轉過街角,來到一座花園,我看到BBC的老同事與老朋友夏瑪拉,這才確信我的人質生涯已經結束。幾天之後,我回到蘇格蘭亞蓋爾的老家,回首往事,百感交集。

本則新聞由中時電子報提供 2007/11/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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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木子熊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